鍾喬談戲劇 從民眾觀點為弱勢發聲

更新日期:2010/05/07 00:07
游婉琪

【記者游婉琪台北報導】當觀眾不再被動地坐在觀眾席，轉而將生活經驗融入舞台，打破和演員間的界線。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邀請差事劇團團長鍾喬從民眾觀點出發，探討戲劇如何幫助弱勢族群發聲。

「民眾戲劇」是一種融合在地生活經驗，在劇場中引導觀眾演出親身經歷的表演形式。1990年代，鍾喬以《人間雜誌》報導者身份，參與民眾戲劇「培訓者的培訓工作坊」，接觸日本、菲律賓等國家的民眾戲劇工作者，奠定他在台推動民眾戲劇的基礎。

戲劇改造民眾思想

鍾喬表示，當年中國2萬5千里長征時，軍中的紀律規律第一不能掉槍，第二不能掉道具，第三才是生命，反映戲劇對於民眾思想改造的影響力。

他說，民眾戲劇的概念源自於被壓迫者劇場創辦人奧古斯都．波瓦，一次在偏鄉農村展開表演鼓動農民時，表演最後，演員舉槍吶喊：「讓我們一起流血吧！」引起台下農民熱情鼓掌。

表演結束，後農民邀請演員返家用餐。餐桌上農民拿出兩把真槍告訴演員，凌晨3點將和政府軍對戰，這兩把槍是分配給劇團的武器，「讓我們一起流血吧！」

錯愕的演員解釋，舞台上的演出是希望透過道具槍和台詞鼓舞農民，而非真的要和農民「一起流血」。農民不滿：「你們用的是假槍，卻要我們拿真槍去流血。」

這次的挫折經驗讓劇團反省，如何讓戲劇內容使社運參與者感同身受，劇團邀請貧窮社區居民參與，舉辦工作坊讓民眾表達自己的故事。

演出觀眾的故事

鍾喬轉述一名農村不識字的婦女分享她的故事，這名婦女的先生從原先每晚回家過夜，到後來久久才返家一次，婦女問她的丈夫，晚上不回家在外面幹嘛？先生拿出一疊紙，告訴婦女這是他在外頭欠下的借據，因此他必須每晚加班還錢。

同樣的情節再次上演，婦女再也忍不住，拿著一疊厚厚的「借據」詢問鄰人。鄰居看了之後告訴她，這些紙不是借據，而是先生寫給別人的情書。氣憤的婦女分享她的經歷後，劇團試圖演出這段真人實事。

當劇情發展到重要章節時，劇團主持人詢問其他觀眾接下來的劇情走向。有觀眾說，婦人應該對先生溫柔點。另一名觀眾則說，婦人應替先生保留面子以免破壞婚姻，換來在觀看婦人的猛烈搖頭。一名觀眾受不了，拿起掃把說，婦人應該把先生趕出家門。這時婦人流淚點頭，說：「這就是我想要的」。

鍾喬解釋，民眾戲劇詮釋的過程中，婦人從旁觀他人演出自身經歷，釋放出自己過去遭受壓迫的情緒。戲劇不再只是「為觀眾而演出的戲劇」，而是「演出觀眾本身的戲劇」。

世新社發所教授夏曉鵑表示，一般學生觀察社會運動，因為缺乏自身經驗，在校期間享受批判快感，出社會後卻很快忘記。夏曉鵑過去曾在課堂讓學生觀看外籍配偶影片，規定學生只能以英文表達觀後感。

外配處境有苦難言

學生們看完影片後心中情緒激昂，卻因不熟悉英文表達，有如影片中的外籍配偶不諳中文，難以將心境以精準語言傳達。藉由短短幾分鐘的體驗過程，夏曉鵑表示，學生們真實感受外配全天候處於「有話說不出」的壓迫感，對於外配的境遇自然有深入體會。

鍾喬表示，觀眾需要被帶動，社會結構有如一把大鑰匙，個人經驗有如小鑰匙。透過戲劇創作互動空間時，有時社運參與者會因為自身的焦慮感，當大鑰匙太快拋出，民眾難以產生同理心。

鍾喬舉例，民眾戲劇社區工作坊裡，多數人最初的反應是：「我有受到壓迫嗎？」直到後來一名婦女勉強提出，自己一直到婆婆過世後，晚上睡前才不會流淚，這才讓小鑰匙打開了民眾心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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